2014年3月31日

下部隊的日子-生活篇05(退伍)


88風災
八月收假的某天颱風來襲，下起了豪雨。我算是蠻幸運的，在火車停駛的前一天就回部隊了，這樣就不會動到剩下的假。因為超多住南部的弟兄因為88水災交通斷掉而無法如期收假，這些人當中還包含了過幾天就要退伍的學長。

還記得那幾天在廚房切菜時聽其他人說那位學長家裡被颱風摧毀了，全家只剩下一面牆，非常悽慘。結果後來他收假回營後，我跑去關心，才知道其實沒有那麼嚴重，只有一樓淹水和停電。沒想到簡單的災情在口耳相傳中，如同超級比一比，和現實越差越遠。

八月的這幾天都在下雨，沒辦法在外出公差，所以大家都被叫去擦槍。晚上時接到通知，上面說由於風雨太大，所以要撤夜哨，剛好那天有站04-06 側門，心裡小爽的一下。但也就只是真的高興了一下下。因為後來又接到通知，修正為除了側門和安官外的哨點撤哨，所以我還是得乖乖上哨。不過那天晚上到還真的沒什麼雨，下哨的時候還出了大太陽 !!接下來的幾天天氣都蠻好的，晴空萬里。但是看了新聞才知道南部還在一直的下雨，且日降雨量相當於一整年的份。不久新聞就開始報導南部慘重的災情了，讓人看了不禁難過起來。

由於發生了88水災，很多弟兄都被派下去支援救災，不過要退伍的老兵則是待在廠內維持部隊基本運作，所以我只能留在部隊裡。由於人力吃緊，待在廠內的這段期間是處於管休狀態，不能放假也不能外散宿。我想也好，這樣也能讓救災的人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做事，算是另類的支援吧!

管休期間的哨表很亂，因為要站哨的弟兄已經有一部份去救災了，所以只好交給資深的自願役學長統一排哨。不過那位學長的做法是在運動集合時，把空白的哨表拿來給我們自己僑。最後就變得和菜市場一樣，大家爭先恐後的在搶爽哨。

起先聽到小道消息說救災人員會支援兩個禮拜以上，結果最後才去六天就回來了。據說是因為現場人太多排不到工作，所以只能回到原來的部隊。不過他們還是做了不少的事情，據說那幾天都在清雞寮的雞屍體，辛苦了！回來後的第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管休取消，結果隔天馬上就有人要放假，我瞬間變得很忙，一直在趕假單。


接班人
睽違已久的810T 終於分發到部隊了，我也終於有了個自己的直屬學弟。雖然足足等了七個月，可是對於組裡能夠補人這件事，還是覺得很十分開心。

他到來後，發生了許多古怪的事情。一直有人跑來和我說：「致維，你學弟好像怪怪的，他的莒簿寫得很精采！」到底是怎樣的精采我也不知道，於是我便趁著四下無人的時候潛入政戰室偷看了他的莒簿。看完後只有種好笑的感覺，整個簿子都是錯別字。不過錯別字都錯在很妙的地方，像是：「我對部隊的公差都沒有任何的性趣。」整個莒簿都是一個個被長官圈起來的錯別字。

另一件事情是，有一次收假後沒多久，一個睡在我學弟旁邊的弟兄跑來和我說他的睡姿不好。後來聽了描述後才知道，他在抱怨我學弟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，讓他起床都嚇一跳，希望我學弟能夠遮一下。其實當下聽到還蠻無言的，但又覺得有點好笑。不過整體來說，經過檢驗，我覺得學弟還是個可教之材，所以也就不會太過於擔心了。



那一年遇到的人們
在軍中可以遇到各式各樣的人們。在保一廠裡，或許是因為飛彈保修的要求，義務役裡人數最多的還是大學兵或是預士，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到其它不一樣的風景。

一次收假回來，發現廠裡來了八個809T的菜兵。聽說裡頭有一個已經27歲了，而且還有兩個小孩。讓我很是訝異，怎麼會有人27歲才來當兵(高職畢業)，他是怎樣躲的？後來和那位弟兄聊天後才知道，他是高職畢業後就離家出走十年，這十年來都報離家人口，所以兵單都沒有寄過來。他還說會早婚的原因是因為非常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，聽了後有感動的感覺。

我還遇到一個曾被抓去少年監獄管訓的學長，不過人很好，真的不像被抓去關過。
也有學長和我分享說他的女朋友是靠打熱舞online認識的。
有的弟兄則是和我說他退伍後想開義大利麵餐廳，不過會先從蚵仔麵線做起。
還有一個弟兄在發表退伍感言的時後說他很慶幸被分配到伙房，因為學會了煮菜。
一個自願役學弟說他會簽下去是因為想存錢讀大學。
也有自願役學長盤算著期滿就要趕快退伍，不要再簽下去了。
有個長官對弟兄很好，喜歡炒菜，常常到伙房展現手藝。
傳令兵學長和我說，他覺得廠長是個好爸爸，因為他總是在辦公室裡看到廠長買給孩子的玩具。
軍中就像個小社會，每個人有不一樣的故事和夢想，這是就是我在那一年遇到的人們。










潮起潮落
在保一廠的人們如流水般來來去去。新的學弟下部隊，舊的學長退伍；新的長官到職，舊的長官轉任，就像潮起潮落，每年總會大換血一次，部隊文化也隨之轉變。剛下部隊時，聽還剩不到一個禮拜退伍的學長說，以前保一廠的學長學弟制很重，學弟像學長的牛和馬一樣，但現在已經改善很多了，他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慘劇不要再傳承下去。

六月底是大退潮。這個月底廠裡一口氣退了二十多人 (97-1 + 800T)。當然，包括我這組的學長，於是我頂天了！爽的同時代表了責任，我也堅守學長的教誨不要太凹學弟 (不包含小凹)。 經過這波大退潮後，所裡只剩四個人，比原先的少了一半，真的非常撐。

舉例來說，四個義務役，一個放假去，剩下的三個人要出1人站哨、1人幫廚、2人戰備、1人大夜or廠值，一看就知道人數暴掉了，所以人力一直處在吃緊的狀態。真希望還可以再補811T過來，因為等我9月退伍，整個組就只剩下一個了(810T的接班人)，是名符其實的頂天立地！

九月就要退伍了，退伍前廠內有很多重大變動。廠長、輔導長和所長 9/1 就要調職，和我感情最好的97-2 預士在我離開12天後也要退伍。林林總總，舊人去新人來，新陳代謝般的不斷循環。

出獄的感覺
九月到了，走過11個月的國軍Online，我即將完成新訓時訂下的目標，退伍。前一天把軍中的衣物打包到黑色塑膠袋後，和幾個同梯一起拿到倉庫繳裝，然後靜靜的等待著退伍日的到來。



9/7 是我期待已久的退伍日，退伍當天穿著運動服在營區裡亂竄，到處和弟兄們道別。早上跑完離職單後，便和大伙們衝到營站狂歡了。頒發退伍令的時候，依照慣例每個人都必須上台講一段感言、並依序和其他人擁抱握手，才能從長官手中接下神聖的退伍令。

握手的時候，長官感嘆的話：「退伍嘛，怎麼搞得和出獄一樣！」
說時在的，是有那麼一點出獄的感覺！
我帶著滿滿的回憶和速寫，踏出了生活了十個月的保一廠大門，繼續趕往下一段旅途。
這天，不同於10個月前，是晴空萬里的大晴天～ (生活篇, 完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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